2016年5月19日 星期四

Superheroes



其實我不確定我是在什麼狀況下聽到這首歌。
到了日本之後,有一天正在跟英嗣聊天,想要貼歌給他所以打開書籤列上的音樂資料夾。


When the moment is just right
You see fire in their eyes
'Cause he's stronger than you know
A heart of steel starts to grow

如果最後真的一切成真,我真想回去緊緊擁抱那個決定要來日本的我;或許現在的一切就已經足夠讓我這麼做了。

原本是想要每天寫網誌的,不過可想而知我完全不是這麼有自制力的人。所以就簡述一下來日本之前、以及到目前為止發生的事吧。(為什麼我有種 How I met your mother 的錯覺)

來日本之前的我,在一年之中發生了很多事;因為工作壓力太大開始逃避,離職後被指導教授追殺;被交往四年多的男朋友甩了,理由是我不能去美國;以為交了一個新男友會好好照顧自己,卻騙光我所有錢;躲回家裡賭最後一把申請美國的PhD,卻一點好消息也沒有(到現在也還沒有);在那段期間每天小小的消遣就是念西語跟上網聊天,認識了一個好像很厲害的Stanford以為自己要跟他認真交往,結果又再一次像個白癡一樣被甩,拾人牙慧的說,我們只有 physically been together for a week。那時候滿腦子只覺得我是不是很笨,是不是很沒有用,為什麼可以把自己的人生搞成這樣? 想好好過下去怎麼就這麼難呢? 

回頭想想,當時我躲在家裡崩潰的時候,跟Stanford相處的日子雖然只有短短幾個月,但太平洋彼岸傳來、看似比什麼都還虛無的網路訊號卻牢牢抓著我,給我自信和勇氣,即使只有一點點也拯救了我。他跟我分手的時候是來日本的前幾天,應該不到一個禮拜,我錯愕都來不及,還不知道要哭,就上飛機了。

所以老天爺真的已經對我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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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飛機前我一直咳嗽,我媽這才25年來第一次知道她女兒緊張會咳嗽。說真的我也不曉得我在緊張什麼,明明也飛日本好幾次了比去台東次數還多... 但是走向關口的那一霎那,我突然知道我真的不能回頭,回頭我一定會哭,會跟我媽說我想留在台灣。

因為是廉航的樂桃紅眼,下飛機的時間是日本半夜四點。Neymar和CR7這些足球明星在日本很紅,加上日本人根本不在乎他們球踢得好不好夠帥就好(真的),所以常常代言很多奇怪的東西,到處都有他們的廣告。一出機門就看到Neymar的廣告對著我笑,說真的原本的緊張瞬間少了一大半。我明明不是巴西人。

接下來的入境過關、搭車進城,雖然沒遇到什麼困難但至少暫時讓我忘記我現在身在異鄉,還沒有回程機票。到了打工換宿的旅館放下行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去隔壁的淺草寺拜拜。從開始看日劇就很嚮往的淺草,終於不是旅程中路過,而是真的要住在這裡了。

仲見世通一如往常的摩肩擦踵、人聲鼎沸,好不容易穿過滿滿的觀光客,站在大殿前,兩手拍拍跟觀音說,今天開始要住在這裡了。拜拜完鼓起勇氣去抽籤,上次抽籤抽到凶然後去年就如上所述、連我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混亂。這個時候的我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拿籤紙的時候手都在抖。因為籤紙是背面朝上的,我只隱約看到"吉",翻過來才看到是大吉。

然後我就跑到旁邊哭了五分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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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問義大利室友,她也說我剛搬進來的時候看起來有點 creepy,不過她不是用這個字因為她英文不好(喂)。應該剛開始的整整一個禮拜吧,我都不太跟室友交談;即使我明明有個台灣人室友。就更不用說宿舍的其他人了,卻沒想到在一個月之後,他們每個人都變成對我來說很重要很重要,改變一生的人。

我打工換宿的地方是一間很假掰(希望不會有人看到這個網誌)的 hostel,Khaosan。說真的我不知道那是哪國語言,某慶應 Boy (跟後來那個不要搞混了這個只出現一個晚上XD)說這個好像是泰文。他們有很多很多分店,其實說真的是個還不錯的打工換宿選擇,除了上班時間很死之外。

我工作的分店是 Khaosan World,住的宿舍叫做 Tonpachi (豚八)。宿舍住的大部分人都在另一個分店工作,跟我同宿舍同分店的只有三個人。而這三個人當中有兩個讓我的 Tonpachi life 在最後兩天變得很戲劇化... 其他的棟友(?)大概有十五個左右,因為來來去去這個數字會變動,加上工作的地方,我遇到的總人數應該超過三十個。

單單只有打工換宿錢完全不夠用(到現在錢也還是不夠用啦...),所以我後來又找了一份餐廳的打工。日本食堂的打工才讓我意識到,我真的住在"日本"。開始這份工作之後我慢慢知道,日本的排外是真的,欺負中國人是真的,厚待台灣人是真的,崇洋媚外是真的,但是不知道是過去一年發生的荒唐事太多還是怎樣,很多事情好像也只是當下生個氣,就這樣結束了。

在淺草的日子真的跟過去25年非常非常不一樣,也許因為宿舍裡的每個人都是外國人,我明明身在日本,卻在淺草這個日本中的日本體驗到所謂的 western cultu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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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日本之後因為久違的恢復了單身,曾經被朋友取笑比氣窗還小的空窗期讓我有點不知如何應對這個身分。記得我說我剛來的時候很 creepy 嗎,過了一個禮拜之後覺得這完全不是我應該要有的樣子啊。我在一個完全沒人認識我的地方,我單身,25歲,走進 bar 裡也許不是 hottest 可是至少不會在淑女之夜被收錢,那我好像沒有理由把自己關在宿舍裡玩 two dots 吧。於是我開始用 tinder;我承認我是抱著要認識男生的心態開始的,只是我沒有想到,出國前迷上的那首決明子"出会いは成長の種"是真的。

遇到的瘋子不少,但是有很多人其實都讓人意外的深刻。有點幸運的第一個真的去他家的男生就聊到半夜兩點。Paul 是愛爾蘭人,沒什麼臉部表情卻很溫暖的一個人。我出門走到上野車站才發現自己忘記帶錢包,又千里迢迢走回淺草(死都不肯搭地下鐵)。等我真的到他住的車站已經整整遲到一小時,其實他完全有理由生氣;不過他做的事情只是買了一包餅乾給我吃(什麼鬼)。他的工作是攝影師兼 Model,可以想見他就是標準的西方帥哥,高高挺挺的鼻子,不笑的時候很有距離。跟他的聊天雖然只有幾個小時,卻遠不止那幾個小時。所謂的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就是這個意思吧。

日本人之中,ヒロ應該是最離奇的一個;甚至應該說所有我在 tinder 上遇到的故事都沒跟他的離奇。ヒロ跟我只能用日文交談,所以我們其實花很多時間在學日文... 但是排除掉離奇的那個部分,我還是很高興可以預見這個人。我們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說,很高興我的日文變好了,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不管什麼字都要查手機。問他為什麼高興? 阿,因為,看手機很麻煩嘛。

我跟 Luke 說過,我會因為有人念東大/慶應/早稻田就點喜歡,然後根本忘記他長怎樣。所以我完全不想否認我就是這樣認識我的慶應 Boy(?) ,June。對了為了保護當事人所以我沒有用他的真名XD,他太有名、名字又太特別,據他所說他也沒看過跟他同名的人。

也有真的就是朋友、而且是很棒的朋友的人;Alexendra、雖然我好像根本不曾叫過他名字XD。他是英國人,第二次見面他才因為我說"fast"這個單字恍然大悟我學的是美式英語,我發音有這麼不標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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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橫濱之後的日子大概就是 June、旅館工作、理研交織而成,還有現在住的 share house。日子很平靜,上班下班,工作念書,當然還是很多覺得ありえない的事情;但每每想到自己是個外國人,好像就沒什麼好生氣了。所以排除掉我變得很成熟(撥頭髮)之外,可以想見"外國人"這件事情其實很矛盾。當你去哪裡都要拿在留卡給別人看,當你從日本的銀行匯錢會被亂扣手續費,當你搬家改地址區役所會把你當犯人一樣審問,你會很生氣覺得憑什麼。可是當你不了解日本文化做了很失禮的事情會被原諒,當你工作的時候日文說不好客人不會生氣,當你遇到覺得不可理喻的事情時卻可以掉頭就走,因為這不是你的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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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會努力把這些故事補完,也許寫出來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吧。可是這就是人生美好的地方啊,你永遠不會知道前方有什麼等著你。但我確信的是,我會努力走在這個國家的土地上,試著讓台灣兩個字發光。

試著讓自己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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